杜铁心找到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制止,他是看见高欢从树林中掠出,找到这里来。 「孽障——」杜铁心嘟喃一声,悄然退出去。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「姻缘乃是前生注定,丝毫勉强不得,既然来到了,也没有人阻挡得住。」米已成炊,杜铁心除了说这种话,亦无话可说。 这已是第二天早上,燕北琳琳回到杜家庄,看见杜铁心高坐在大堂上,琳琳不由一阵心怯,远远躲开去,燕北也看出杜铁心神态有异,却只有硬着头皮走近前,跪在杜铁心面前。 听到杜铁心这一番话,他知道推测没有错误,杜铁心果然已知道他与琳琳的事,由心底颤抖出来,一时间话也说不出来了。 「幸好你这个人还很不错。」杜铁心话接下去:「不错已错了!再说,归根到底,也不是你的错,别记在心上。」 「多谢老前辈!」燕北向杜铁心跪拜下去。 杜铁心笑了:「还叫老前辈?」 燕北一怔,喜上心头,转呼:「岳丈太人。」 「傻瓜。」杜铁心一把扶起燕北,歎了一口气:「高欢若不是变成这样,你说有多好?」 燕北当然明白杜铁心的心情,方要说两句安慰的话,杜铁心又道:「经过这一次,我们正派武林元气大伤,就算再联合,只怕也不是高欢对手。」 燕北沉吟道:「再这样下去,只有增加更多的伤亡……」 「我们现在就算肯罢休,高欢也不肯。」杜铁心一声长歎:「以其任由宰割,当然倒不如全力一战。」 燕此点头,杜铁心盯着他,接道:「事情既然是你爹爹弄出来的,你也是有责任将之解决。」 燕北只有歎息。 杜铁心沉吟着接又道:「经过这一次,我大概已可以肯定除了你的样子跟你爹爹相似,要对付高欢,也许还需要另外一样东西方可以收效。」 燕北道:「是那柄鸦剑?」 社铁心颔首:「当日在幻宫你爹爹就是以鸦剑来施术。」 燕北说道:「那柄鸦剑可是已经破碎了。」 「要弄一把那样子一模一样的剑,应该不是一件难事。剑弄好,由你来动手,说不定可以刺激高欢,令他的记亿回复过来。」 「由我来?」 「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,高欢之所以看见你便惊惧,就是因为你太像你爹爹,只要你的武力不太差,绝对可以以幻魔的身份出现在高欢面前。在高欢来说,这绝无疑问是一种刺激。」 「可是我的武功……」 「武功不好可以练好,做人一定要有信心。」杜铁心接问:「难道连这种信心也没有?」 燕北嘟喃道:「我只是不想做一个江湖人。」 「江湖不错险恶,但学好武功,不一定要行走江湖。」杜铁心笑了笑。 燕北沉吟着没有作声,杜铁心伸手一拍燕北肩膀:「你可以考虑清楚。」 燕北看着杜铁心:「我……」 杜铁心笑笑:「考虑清楚了才答复我,现在你应该进去看看琳琳的了。」 燕北看着大堂右侧那边,垂下头,杜铁心再一拍他的肩膀:「你其实觉得她怎样?」 「很好,很好——」燕北呐呐地应。 杜铁心大笑,转身往外走;燕北目光一转再转,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往大堂右侧那边走去。 琳琳听到脚步声,知道是燕北走进来,看着房门那边,立即背转过身子。 燕北诚惶诚恐地走进房间,走到琳琳面前,琳琳立即将面转向左边。 燕北走到左边,琳琳却将面转到右边去。 「琳琳——」燕北手足无措,呐呐的道:「我……我知道……」 「你知道什么?」琳琳冷笑了一声。 「我……我是做错了……」 琳琳道:「爹不是说归根到底都不是你的错?」 「这是说你不会生我的气了。」燕北喜出望外。 「你这么凶,我怎敢?」 「我凶?」燕北一怔。 琳琳道:「可不是,只懂得向岳丈大人叩头。」 燕北连忙跪下去:「老婆大人在上,请受为夫一拜。」 琳琳一惊连忙伸手扶住:「我只是说笑,怎么你这样认真?」 燕北很自然的抓住了琳琳的一双纤纤玉手,琳琳下意识要将双手抽回;燕北却顺水推舟,站起身子,将琳琳拥入怀中。 「你好大的胆子。」琳琳俏脸羞红。 「我们已经是夫妻了。」燕北嬉皮笑脸的。 「看你是一个老实人,原来还是一个小滑头。」琳琳笑骂着一个身子偎进去。 燕北紧拥着她,突然说一句:「其实第一眼看见你,我已经喜欢你的了。」 琳琳不觉脱口道:「我也……」 下面的话虽然没有接下去,燕北也不用她说下去,欣然大叫一声,将她抱起来:「你怎么不早些说——」 「这句话该是我说的。」琳琳也不由自主的伸手抱紧了燕北,脸更羞红了。 燕北抱着琳琳叫着转着,乐极忘形。 「傻瓜,你要将所有人都叫来?」琳琳终于醒觉,伸手一捶燕北。 燕北这才静下来:「你不知道,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快乐。」 琳琳偎在燕北怀中好一会,才问:「爹叫你做什么?」 燕北道:「他叫我练好武功。」 琳琳一正面色:「你应该练的。」 燕九点头:「练武强身,其实也是一件好事。」 琳琳的眼泪突然流下来,燕北看在眼内,吓了一跳:「你怎样了?」 琳琳摇头,燕北又问:「我说错了什么?」 「不是因为你。」琳琳又摇头。 「那是什么人欺负你,我——」燕北这句话出口,亦想到了是因为高欢的关系,怔在那儿。 「不是每一个都好像我们这样幸运的。」琳琳流着泪伏在燕北怀中。 燕北紧紧的搂着她,一份雄心,一股勇气直冲上心头,暗暗发誓,一定要将武功练好。 幻魔并没有看错,燕北的确是一个练武天才,之前所以练不好,只是因为心中有一份强烈的恶感,抗拒接受。 杜铁心很快便知道,一面用心教导燕北武功心法招式,一面打造那柄鸦剑。 他们心里总觉得这已是唯一的机会。那柄鸦剑无论尺寸形状都力求相似,有燕北一旁协助,这当然不是一个问题,对那柄鸦剑的形状特色,燕北当然很清楚。 在杜铁心铸剑,燕北练剑同时,高欢亦在追寻那样子的一柄剑,他的脑海中不时盘旋着鸦剑爆碎那刹那的情景,还有幻魔头戴鸟头面具,鸟头面具破碎下露出其面目那刹那的印象。 然后就是燕北的印象。 他有一种追求自我的冲动,这也许就是百婴魔血还未完全成功的影响,令他还有一点良知剩下来,却是那么微小的一点,也所以他每日仍然执行幻魔的遗训,到处去追杀江湖上的高手。 幻魔寻鸦剑 往事依稀现 1 乌鸦侍候在高欢左右,每一次在他杀人之后,总是将死者的剑拾起来,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;高欢也一样,没有追问。 除了幻魔、燕北、以及那柄鸦剑,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引起他的兴趣,他一面无疑是幻魔的化身,充满了邪恶,另一面却是与白痴并没有太大的分别。 那样追寻自我令他很苦恼,也所以他迫令乌鸦去找寻鸦剑那样的一柄剑。 也所以乌鸦将他带到剑街。 周围数百里,就是武林世家也有十数家,多的是武林江湖中人,用剑的没有一万,也有八千,懂得铸剑自用的却是少之又少。 用剑与铸剑完全是两回事。 既然有这么多人用剑,铸剑卖剑的店铺自然也不会少到那里,也理所当然的集中在一起,集中在一条街道上,这条街道也就因此而被称为剑街。 高欢原是剑街的常客,但自从变成幻魔的化身后,「剑街」甚至已完全没有记忆,一直到乌鸦将他带到来,才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。 乌鸦告诉他剑街这许多店铺中,也许能够找到一柄那样的鸦剑,他毫不犹疑的逐间店铺观看打探,连分辨说话真假的能力他也已都丧失。 他当然不知道,乌鸦在将他导进歧途,既然是幻魔的奴才,侍候了幻魔那么多年,乌鸦又怎会不知道幻魔那柄鸦剑乃是幻魔亲自铸造,幻魔乃是众多用剑的人当中懂得铸剑的其中一个,那是他在请别人铸剑,屡次都不能够满足自己的要求后,苦学十年得来的成果。 他到底是一个天才,也所以他铸出来的剑全都是一流的好剑,质素甚至可以说凌驾任何一个铸剑师之上,这却是一个秘密。 在燕北来说当然不是,在乌鸦也不是,仍然将高欢带到剑街,绝无疑问是有他的目的。 他显然并不是像忠心幻魔那样忠心高欢,也显然在拖延时间。 当然,他就是做梦只怕也想不到在剑街竟然能够真的找到一柄那样的剑。 剑就是杜铁心铸的,他也是众多的剑客中懂得铸剑而且又有相当造诣的一个,只是师父传授,年轻的时候偶而为之。 仓猝间要弄来铸剑的工具,实在不容易,再加上已放下多时,多少都缺乏一点信心,所以他找到剑街最好的铸剑师相助。 那一个才是最好的人选他当然分辨得出来,铸剑的技术他虽然丢下生疏,但分辨剑师的功力在他来说都是最简单不过。 除了那个铸剑师,杜铁心还找来了燕北琳琳,炉火方面需要燕北的帮助,而非常突然的就是他发觉那其实是一种极佳的练功方法。 琳琳的到来,却完全是为了琳琳的安全。杜家庄经已不是安全的地方,以杜铁心的名气,高欢总会找到去;他未必想得起杜铁心这个人,却一定会挑战杜铁心这个有名的剑客。 只要他找到去,给他遇上琳琳,后果不堪设想。 琳琳太像依依,而依依则是他受制于幻魔之前关系最密切的一个人,绝对会勾起他的回忆,所以才会有当夜在杂木林子里的事。给他再遇上琳琳,同样的事不难会再发生。 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是永远那么好。 铸剑师年轻的时候叫做小许,现在当然叫做老许了,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,须发俱白,一双手却仍然那么准确有力,铸造出来的剑仍然是那么的实用。 他目的在实用,所以卖的剑不在乎装璜,也所以喜欢买他的剑的人并不多。 真正懂得剑的剑客也事实不多。 他的店子正如他的剑一样,不重门面,可以说是剑街中最不起眼的一间,对店子正如对剑一样他着重本质,只要懂得剑的人,他认为一定会找上门来。 尽管生意不大好,维持生活绝不成问题,而他对生活的要求也一向不高。 好像他这样年纪的人,一般也会看得很透的了,对生活的要求不高并不奇怪,难得的是对工作的热诚维持到现在仍然不变。 杜铁心既然懂得铸剑,又怎会看不出剑街所卖的剑的优劣,所以他才选择了老许。 他也不是第一次光顾老许,对这个老顾客老许当然也很喜欢,老许又怎会还不知道这个老顾客是一个真正懂得用剑的人,也难得有一个伴儿。 老年人最难堪的到底还是寂寞。 高欢找到老许的店子的时候,店面只有老许在,看见老许所铸的剑,高欢的眼睛便发了光。 他也不是第一次到剑街,潜意识中是有剑街的存在,他仍然能够分辨得出那一间店子卖的剑是好剑。一个真正懂得用剑的剑客,又怎会分辨不出剑的好劣? 之前高欢所用的剑也大都是买自老许这间店子的,杜铁心亦知道,他却是以为在高欢失去自我之后也忘掉之前一切。 而杜铁心一心一意急于打造一柄鸦剑那样的剑,他也没有想到那么远。 看见高欢,老许的心与看见杜铁心一样高兴;他并不知道那许多,杜铁心也没有告诉他。 既没有考虑到高欢找到这里来,杜铁心当然不会告诉老许那许多,最主要是老许并不是武林中人,并没有知道的必要。 老许也没有问杜铁心为什么要打造一柄那样的鸦剑。 看见高欢这个老顾客,老许立即迎上前去,一面亲切的笑容,他喜欢懂得剑的人,对于老顾客尤其是别有一种情怀。 高欢省不起老许是什么人,只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面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。 「大爷又来了。」老许迎上前,一面搓着双手,一面又客套地说道:「大爷还是那么的龙马精神。」 他不大懂得说话,也不习惯诃谀,心里有一句便说一句。 高欢看着他,看了好一会才问:「你是那一位?」 「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小许,现在大家都叫我老许了。」老许笑着应,这已是老话,他说了也不知已有几千百遍。 「小许?老许?」高欢省不起来,只是多少有一些印象。 「大爷一段日子没有到这里来了。」老许接叹息:「这年头懂得剑的人,已越来越少。」 这也是老话,高欢又一阵似曾在什么地方听过的感觉,回问:「我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到这里来了?」 「有三个多月,」老许思索着:「上一次大爷到来,本来是只买一柄剑的,后来看上了三柄,都买了去,难免有一段时间不会到来。」 高欢一面听,目光一面从店中挂着的剑上移动:「上一次我买了三柄剑?」 老许笑了笑:「我虽然一大把年纪,记性还是很不错,不会记错的。」 高欢又问道:「我买那三柄剑有什么用?」 老许一怔,道:「大爷虽然没有跟我说。但好像大爷那么有名的剑客,总经常要有一些好剑在手才是。」 高欢道:「我很有名啊?」 老许道:「大爷若也不算得有名,还有什么人?」 高欢忽然又再问道:「我到底是那一个?」 老许脱口一声:「高欢——」怔住,他实在想不到高欢竟然会那样问。 「高欢又是什么人?」高欢怔怔的望着他。 老许呆呆的望着高欢,道:「大爷怎样了?」 「你看我怎样了?」 老讦绕着高欢打了一个转:「没有什么。」 「真的没有什么?」高欢又呆想了一会,再问那一句,道:「高欢到底是什么人?」 老许傻了脸,道:「大爷不是跟我说笑?」 「那有这种事,我是真的不知道。」高欢着急的道:「你快快告诉我。」 老许忽有所悟的:「大爷其实并不是高欢?」 「我不是高欢又是什么人?」高欢嘟喃着:「很多人都叫我高欢。」 老许有些明白的点点头。高欢又道:「我可是想不起他们怎会认识我。」 「大爷记不起以前的事了?」老许试探着问。 「情形好像就是这样。」高欢苦笑。 老许奇怪地:「怎会变成这样的?」 「一个鸟头人,幻魔——」高欢很想将事情说清楚,可是一说到幻魔,他的幻觉便涌现。 倒立又正立——头戴着鸟头面具的幻魔,破碎的鸦剑,破碎的鸟头面具。 幻魔的本来面具—— 幻魔寻鸦剑 往事依稀现 2 幻觉一涌现,高欢整个人便没有了主意,没有了思想,怔住在那里。 老许看着奇怪,不由伸手往高欢眼前招一招。高欢立即有反应,一手落在老许的手上,正好弹正老许的掌心穴道,反应是那么敏锐,认穴是那么准确。 老许一只手立时麻痹起来,高欢随即问:「怎会变成这样的?」 「这个人莫非是丧失了记忆?」老许生出了这个念头:「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?」 高欢听不到老许回答,又问:「你其实并不知道?」 「我是真的不知道。」老许摇摇头。 「有那一个知道?」高欢追问下去:「告诉我,有那一个知道?」 老许苦笑,倒退了一步,高欢立即迫前:「你不能告诉我?」 老许道:「我只知道大爷是很有名的剑客,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知道。」 高欢歎息:「很有名的剑客,我若是高欢,就是很有名的剑客。」 「大爷不是高欢又是什么人?」 「算我就是高欢好了。」高欢目光又落在挂着的那些剑上。 老许目光顺着一转:「我这里真的都是好剑,只要是真正懂得剑的人,都绝不会失望。」 高欢嘟喃着,道:「这里的剑是最好的。」 老许豪气立时又涌上来:「整条剑街,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剑了……」 下面的话还未接上,高欢已挥手:「我看得出。」一顿却又问:「我怎会看得出?」 老许不觉接口:「因为大爷是真正的剑客,真正懂得剑的人。」 「我是的,我是的——」高欢目光回到老许的面上,探怀拿出一方白绢:「可是我在剑街上一路找来就是找不到一柄这样的剑。」 他的思想显得有些混乱。老许却想到了另一面,他道:「剑街那些店子根本弄不出好剑,大爷当然找不到。」 老许以为高欢只是要找一柄好剑,然后突然有一些气恼地道:「大爷什么时候对我这间店子失去信心了?」 「你这里有?」高欢急问。 「我就是不明白,以大爷的见识,怎会再去找那些店子。」老许却随又会意的:「我明白了,大爷是有病,一时省不起来。」 「我有病?」高欢缓缓将白绢抖开,白绢上画着一枘剑。 那柄剑的剑柄是一只乌鸦,剑锋与一般剑是截然迥异,当中描画出一道亮光,有如箭矢般投向鸦眼。 「我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一柄剑。」高欢梦呓也似的,目光落在白绢上,他的幻觉又涌现。 老许目光落下,当堂怔住,然后脱口叫出来:「你要找这枘剑?」 高欢居然分辨得出老许的神情,追问:「你这里有这柄剑?」 「有是有,但不全是我打的。」老许有些遗憾的:「这柄剑形状是很特别,但除了形状特别,不见得就比我这里的任何一柄剑实用。」 高掀只是追问:「这柄剑在那里?」目光紧接周围搜索起来。 「这柄剑还没有弄好。」老许疑惑的:「你只是要找这柄剑?」 「只是这柄。」高欢紧张的:「这柄剑在那里,可不可以拿出来?」 不等老许答话,他又道:「一定可以的,这柄剑我可是要定了,多少钱?」 「这柄剑我可不能拿主意。」老许摇头:「这柄剑我只是从旁协助。」 「你一定要卖给我。」高欢更显得紧张了。 「卖不卖你问老杜好了。」老许沉吟着:「我看他是绝不会出卖。」 「老杜是那一个?」高欢盯着老许:「我要他卖给我,多少钱我也不在乎。」 老许想想:「大爷志在必得,当然会出一个好价钱,有生意我当然也不会替老杜推掉的。」 「老杜在那里?」?欢追问。 老许自顾嘟喃道:「那个老小子,难怪那样子神神秘秘的铸造那样子的一柄剑,原来算准了一定有人买,也一定会卖得好价钱。」 高欢一再追问:「人在那里?剑在那里?」 老许把手一揩:「在院子那边,你去找他好了。」 「剑也是在那儿?」 「在这里。」老许手指向炉火那边。 高欢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去,果然看见一柄剑柄形如乌鸦的剑放在那边,剑还未铸好,显然才从剑胚中取出来不久,未经琢磨,可是一看那形状,绝无疑问就是他要找的那种剑。 「不错,就是这种剑——」高欢的幻觉又涌现,喃喃地再追问老许:「什么价钱?」 老许果然是一个老实人,摇头应道:「这柄剑我可不能拿主意,你还是到院子去问老杜。」 「好,我去问他。」高欢才转身,杜铁心便从那边转出来。 「什么事?」杜铁心装作若无其事的问。 老许回头望夫,不由怔住,杜铁心颔下的胡子赫然巳全都刮去,束着的头发却披散下来,眯着眼睛,骤看下简直就象是变了另一个。 「老杜?」老许才叫一声,已被杜铁心挥手截住;他到底不是一个笨人,明白事情不简单,退到一旁。 高欢随即问杜铁心:「这柄剑是你打的?」 杜铁心目光落在那柄鸦剑上,点点头:「不错——」 高欢立即追问:「为什么要打造一柄这样的剑?」 杜铁心笑了:「我们开店子卖剑的当然是有顾客这样需求,我们才动手。」 高欢接问:「是那一个要你打造一柄这样的剑?」 杜铁心现在才放心的正视高欢,他终于明白高欢受幻魔的幻术影响,记性不大好,已省不起自己曾经跟他动过手的。 「一个老人,没有胡须的,身上被着一件好像羽毛的披风。」杜铁心说的其实是幻魔,一心看高欢听后的反应。 高欢听着已露出紧张的神色,一面喃喃着道:「就是他,就是他——」到杜铁心停下说话,他立即大声追问:「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到底是什么人,现在躲在什么地方?」 「没有,留下钱便走了。」杜铁心试探着问:「你跟他是认识的?」 高欢立即露出迷惑的表情,杜铁心再问:「是他叫你来拿这柄剑?」 高欢竟然不懂得乘机冒充什么,摇头道:「不是,我只是要买这柄剑。」 「这柄剑不能卖。」杜铁心看着高欢,道:「那位客人约好了时间来拿剑,到时候没有剑交给他,我们店子是不用开的了。」 高欢追问:「他什么时候来拿剑?」 「一个月之后。」杜铁心有些无可奈何的:「这种剑有异一般,不容易打造,一个月之内,我们是没有可能再打一柄同样的。」 老许听到这里,终于忍不住插口:「我们也不妨试试,也许能够——」 杜铁心看着老许,摇头,老许随又道:「有过一次的经验,要打造另一柄应该是很容易的。」 杜铁心沉声道:「这柄剑的图样是那位客人所有,在未得到他同意之前,我们怎能够随意替别人打造一柄同样的剑?」 「也是道理——」老许看着杜铁心:「我不大明白,但我相信你。」 杜铁心一声叹息:「这柄剑只能够打造一柄,无论什么人,出什么价钱。」 老许跟高欢的说话他显然已听在耳里,也所以才会将胡子刮光披散头发跑了出来。 「我明白。」老许背转身子去整理店子里的剑。 高欢沉吟着,一会才道:「不管怎样,这柄剑我是买定了。」 杜铁心摇头:「抱歉——」 「这是买剑的钱。」高欢将两锭金子放在柜台上:「我已经问得很清楚,最好的剑也是卖这个价钱。」 「你还是拿回去……」 高欢截道:「一个月之后我来拿剑,然后我会在这里等那个人到来。」杜铁心方要说什么,高欢又道:「我也会着人监视这个地方和这柄剑。」 杜铁心到了嘴唇的话不由咽回去,他知道高欢是绝不会改变主意,说什么也没有作用。 高欢也没有说什么,再细看那柄鸦剑一遍,转身往外走。杜铁心目送去远,不由一声长歎,他百密一疏,就是省不起高欢念念不忘那柄鸦剑,找到剑街来。 老许也这才问:「你跟他有过节?」 杜铁心想想,道:「这个人有意杀尽江湖上所有的高手。」 「看不出。」老讦嘟喃着:「他怎会是这种人?」 「这其实不是他的主意。」杜铁心目光一落,道:「我打造这柄剑原就是要对付他。」 老许又好像明白了一些,面露歉疚之色:「都是我不好……」 「这也许就是天意。」杜铁心目光再一转:「燕北,看你了。」 燕北应声转出来:「我会加倍用功苦练,希望剑成之日我的剑术了练好。」 杜铁心沉声道:「不能够只是希望,一定要练好,否则我们便会前功尽废,甚至未必会有机会由头再来。」 「我明白——」燕北是真的明白。 杜铁心也知道不必再跟燕北多说什么话。 幻魔寻鸦剑 往事依稀现 3 燕北回到店子后面的房间,看见琳琳,热血更奔腾。 琳琳正在房间内繨着衣衫,那是小孩子的衣衫,她的肚子经已隆起来;但距离孩子出世还有一大段日子,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天性。 看见燕北走进来,琳琳立即将衣衫藏在身后。燕北看着奇怪,忍不住问:「你在干什么?」 琳琳摇头:「没有什么。」 燕北出其不意,突然一个翻身翻到琳琳身后,琳琳要再将衣衫藏起来经已来不及。 「小孩子的衣衫。」燕北笑了:「还有好一段日子呢!」 「就是怕到时候赶不及。」琳琳捶了燕北两拳:「你不帮忙倒罢了,还来取笑我?」 燕北又笑了笑,忽然一声歎息,琳琳立即有所感觉:「好好的怎么歎气起来,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?」 燕北沉吟着:「高欢方才找到老许的店子来,看见了那柄鸦剑。」 琳琳一阵紧张:「那爹爹他……」 「他刮了胡子披头散发,高欢没有把他认出来。」 琳琳松了一口气,燕北接道:「绝无疑问,高欢的判断能力很低,但那柄鸦剑给他的印象显然很深,所以他一定要将那柄殦剑买下来。」 「剑还没有打好。」 「一个月之后他会再到来,期间他会派人监视着这个地方。」 「爹在一个月之内一定会打好那柄鸦剑。」 「所以我也要在一个月之内将剑术练好。」燕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。 「你没有信心?」 「有——」燕北胸膛挺得更高了。 在店子里练剑到底不宜,也为了安全计,燕北随即与琳琳迁出去,他们由后门离开,杜铁心却在前门出现,目的当然是为了诱开高欢的人的注意。 高欢到底派了什么人在附近监视,他并不知道,细心观察下来,也并无发现。可是他并不怀疑高欢的说话,只知道高欢的目标既然是自己,那只要自己现身,监视的人必定会集中注意自己的行踪,燕北夫妇要离开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。 高欢事实并没有说谎,他的确叫了乌鸦在附近监视,只是乌鸦并不积极,所以杜铁心反而看不出来。 燕北夫妇迁到北郊的农村中,那里建有一幢小庄院,原就是杜铁心的产业,连带几亩田地,都交给一个忠心的老仆人打理。 这当然是一个秘密而安全的地方。 燕北也就在这小庄院内专心苦练,他练的是杜铁心的家传剑术,虽然没有杜铁心一旁指点,琳琳在一旁并没有分别;他也果然是一个练武的天才,许多疑难,一经琳琳指点,立即豁然大悟。 琳琳看在眼内,芳心大慰,只以为只要鸦剑铸成,燕北鸦剑在手,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。 一个月过去,燕北一切招式变化滚瓜烂熟,随即往老许的店子找杜铁心。 在他到达老许的店子之前,高欢却已经找到去。 鸦剑已经铸好,杜铁心一算日子,只恐高欢找到来看见,遂将鸦剑藏在身上,看准了机会便要离开。 他这边才将鸦剑藏好,高欢便已找上门来,老许与杜铁心早有默契,立即迎上前去。 「大爷是来找老杜的?」老许完全是在说废话,只想拖延时间,好让杜铁心作好准备。 高欢看着他:「老杜应该将剑打好的了。」 「这要问问他自己才清楚。」老许随即问:「大爷要不要看看本店其它的剑?这些日子以来本店又……」 「我只要老杜打的那柄剑。」高欢目光一转:「我知道他在店子内。」 他方要追问,杜铁心便已转出来,劈头第一句又是:「什么事?」 一道目光转落在高欢面上,道:「你来了?。」 「剑弄好了?」高欢随即问。 「还没有,再过两天应该可以了。」杜铁心冷冷的看着高欢。 「还要再弄两天才可以?」高欢有些怀疑的。 「这么多天你都等了,还在乎这两天?」杜铁心冷笑。 高欢又想了一会才问:「真的再弄两天便可以?」 杜铁心点头,高欢立即转过身子:「两天后我再来,若到时候还是没有弄好,可莫怪我对你不客气。」 「有你大爷这句说,怎敢不加快弄出来?」杜铁心暗暗松过口气。 「不能够再迟的了。」高欢回头再叮嘱一句,往外走。 杜铁心目送他远去,冷笑。老许这才走到他身旁:「你打算怎样离开?」 杜铁心目光一转:「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。」 「我们是老朋友。」老许打了一个哈哈。 杜铁心也没有要老许怎样,只是将他颔下的胡子刮下来,再要他穿上自己的衣衫,披散头发,往前门走出去。 老许完全明白,也就是杜铁心平时外出那样子,低着头,双手都藏在衣袖里。 这些日子以来杜铁心都是这样子外出,目的也就在为了这一天。 老许这边从前门离开,杜铁心那边亦从后门走出来。他非常小心,将头发重新束起来,也换过老许的去杉,一路上走来小心翼翼,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,仍然绕了几个圈子,认为没有问题了,才走向那条农村。 来到座小庄院后面,杜铁心仍然周圈细顾一遍,才翻身跃上墙头掠进去。 身形落下,他仍然再回头看一眼,肯定没有可疑之处,才往里头进去。脚步也这才放急,衣衫过处,不觉将一盆花带动,摔在地上。 他也知道自己紧张了一些,回头看见那盆花碎裂在地上,一阵不祥的感觉立时涌上心头,脚步再放急,同琳琳的房间那边走去。 琳琳并不在房间内,送走燕北,一直在前院徘徊;也不知怎的,送走了燕北之后,她的心情便动荡不安,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。 花盆碎落地上的声响她听不到,却听到敲门声,她以为是燕北回来,那知道将门打开,出现在她眼前的并不是燕北,赫然是高欢。 「是你——」琳琳意外惊呼。 高欢也怔住,他跟踪杜铁心到这里来,不见所踪;但虽然不敢肯定,他仍然要拍门看看。 应门的是琳琳,但在他眼中却是依依,然后他突然省起幻魔闯进他家中,将依依抓起来,破腹取婴的情景,接着的感觉,却是他就是幻魔。 那刹那他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。突然他探手抓向琳琳的小腹,同时发出了一声怪叫。 杜铁心听到了这一声怪叫,到他扑出前院,已来不及抢救。 琳琳浴血翻腾在半空中,到她落在地上的时候,经已奄奄一息。 高欢只是重复当日幻魔对依依的举动,双手鲜血淋漓,神态诡异凶残。 杜铁心嘶声大叫,扑向前去,右手不由自主拔出藏在怀中的那柄鸦剑。 高欢应声回头,目光落在那柄鸦剑上,大笑道:「我早就知道你是在欺骗我的了。」 「高欢——」杜铁心厉声吼叫:「你这个畜牲!」 「开始的时候你不肯将剑卖给我,方才却完全变了另一个人似的,我已经怀疑有问题。剑果然经已铸好,你藏在身上,不肯拿出来,幸好我跟踪到这里。」高欢盯着杜铁心道:「这柄剑你到底有什么用处?」 「杀你——」 杜铁心挥剑劈去。 高欢拔剑出鞘,一剑将鸦剑挡开,又追问道:「到底是那一个要你打造这柄剑的?」 杜铁心这片刻已冷静下来,冷笑:「我就是跟你说你也不明白。」 高欢摇头:「我怎会不明白?」 「你是那一个?」杜铁心接问。 高欢一怔:「我是那一个?你说我是那一个?」 「高欢——」杜铁心一字一顿。 「高欢又是什么人?」高欢追问。 杜铁心摇头,他知道怎样说也没有作用的了。目光落在琳琳的尸体上,一股怒火又冒起来:「跟你说什么也是废话!」 「你不说清楚,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。」 高欢横剑挡在杜铁心的面前。 杜铁心狂笑:「跟你这种人根本不可能将话说清楚。」剑随又斩出,都是拚命的招式,他当然明白,这个时候除了拚命,没有其它办法的了。 高欢一剑在手,杀机亦动。 杀气盈胸,除了杀掉杜铁心这个念头再无他念。 杜铁心绝无疑问一身本领,但会同那许多高手尚且不是高欢的对手,单打独斗又怎可能?高欢的内力排山倒海也似,杜铁心连接百剑,鸦剑终于脱手;高欢左手将鸦剑接下,右剑长驱直进,刺入了杜铁心的心窝。 杜铁心一咬牙,顺着剑势冲前,只准备拚命,可是他的身子顺着剑锋尚未滑到剑柄,双掌还未能够接触高欢的身子,高欢剑上的内力已然将他的五脏肺腑完全震碎,他要拚尽的那一口气也同时散尽。 杜铁心的身子随即被内力震得脱出了剑锋,飞摔开去。 高欢的内力继续绵绵不绝的涌到剑上。 环顾再无其它的人,高欢的杀机才渐渐消失,目光落在杜铁心的尸体上嘟喃道:「你应该告诉我的。」 到他的目光转到左手那柄鸦剑时,又露出了疑惑之色:「这柄剑到底有什么作用?有谁能够告诉我?」 细看了一遍又一遍,他眼中疑惑之色越来越浓,然后他移步走进内堂。 那个老仆人惊呆在那里,到底不是练家子,高欢只一剑便将他解决。 侠士回本性 重现昔日事 1 燕北来到了老许那间店子,从后门溜进去,找到店堂,老许亦回来了。 燕北也以为是杜铁心,到发觉不是,一问老许,知道杜铁心带剑离开,连忙动身赶回去。 一路上他亦是很小心,唯恐落在高欢的人的眼中,也是从那座小庄院的后院翻过围墙进去。 到内堂,看见了那个老仆人的尸体,他的一颗心不由悬起来,一面大呼着,一面奔出去。 没有人回答他,高欢经已离开,留在庄院内的三个人都已死亡。 看见倒在院子地上的杜铁心和琳琳,他简直要疯了,大叫着扑上去,那刹那他仍然存着万一的希望,这一点希望随即破灭。 他跪倒地上,眼泪簌簌流下,他突然跳起身子,狂呼:「高欢,你这个畜牲给我滚出来——」 连叫了几声,他放步冲向门那边,将门拉开,一个人正站在外面。 「高欢——」燕北大叫,一拳击去。 那个人伸手挡开,燕北这才看清楚,并不是高欢,乃是乌鸦。 「乌鸦,高欢在那里?」燕北立即喝问。 「他已经回去自己的庄院。」乌鸦恭恭敬敬的回答。 燕北一声:「滚开!」便要冲出去,乌鸦却没有滚开,燕北拳脚齐施,都被乌鸦接下,一股怒气上涌,拳脚更快。 乌鸦只是招架,没有还击,燕北的身手无疑巳非常矫活,但仍然不能够将乌鸦迫开。 一轮拳脚施展,燕北亦冷静下来,厉声喝问:「乌鸦,你这是什么意思?」 乌鸦歎着气:「奴才只是不想少主人去送死。」 「我是要去找高欢算账,你别在这里阻拦。」 「若是奴才也能够将少主人阻挡,少主人又怎会是高欢的对手?」 燕北一怔,乌鸦接道:「少主人这样找到去,只是送死。」 「我不怕死。」燕北咬牙切齿的。 「只是少主人也死了,还有那一个去对付高欢?」乌鸦很冷静的提出这个问题。 燕北又是一怔:「你这个奴才!」 乌鸦垂下头:「奴才虽然是一个奴才,可是一片忠心……」 「那你怎么去侍候高欢?」 「主人说过,高欢是他的替身;但少爷若是肯收留,奴才便留在少爷身边……」 「乌鸦,你怎么只知道做一个奴才,难道你一些骨气也没有?」 「我们一家人世世代代都是为奴为婢,由懂事我便要发誓一生一世侍候主人以及他的传人。」 「我难道不可以消除你这个誓言?」 「少主人是主人的儿子,当然可以。」 「你其实并不甘心做一个奴才。」 「也不是,只是看不惯主人与高欢的所为。少主人若是替我消除誓言,我便不用再侍候高欢这个主人的替身。」乌鸦说来有些伤感,这个人的心地显然很善良,当然也很固执。 「好——」燕北一正面色:「乌鸦你听着,由现在开始,你乌鸦再不是幻宫燕家的奴才。」 「多谢少主人——」乌鸦激动的跪下来。 「你还跪下来干什么?」燕北一把将乌鸦扶起来:「以后叫我燕北便是。」 乌鸦点头,方要说什么,燕北已问:「你侍候我爹爹这么多年,多少当然也懂得他的剑法。」 「少主人……」 「叫燕北!」燕北语声再一沉:「回答我。」 「懂得。」乌鸦接问:「你要学主……幻宫的剑法?」 「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对付高欢。」燕北突然跪下:「你教我剑法,我拜你为师。」 乌鸦立时手忙脚乱,慌忙将燕北扶起来。燕北随即道:「你这是答应的了。」 乌鸦歎了一口气:「老实说,我早有这个打算,也只有你才能够对付高欢。」 燕北道:「你这是安慰我。」 乌鸦摇头:「,老主人曾说过你天资过人,若非无心习武,早已尽得他的真传,且更进一步。」 燕北回忆着:「爹的确也曾经对我这样说。」 「只是高欢现在已变成一个魔人,除非你完全知道他剑法上的破绽,否则只凭幻宫的剑法,不会是他的对手。」乌鸦说得很肯定。 「不是说,幻宫的剑法天下无双?」 「话是这样说,但高欢体内流的是魔血,内力强劲无人能及,你若是找不到他剑法破绽所在,根本不能够接近他,又如何将他击倒?」 燕北道:「这是说在学习幻宫的剑法同时,我必须去接近高欢,看能否找出他剑法的破绽。」 「不必接近他……」 「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?」 「你跟我到一个地方。」乌鸦目光一落:「当然等这里的事情完结。」 燕北目光落下,头亦垂下来,一颗心亦沉下去。 侠士回本性 重现昔日事 2 葬好了杜铁心琳琳,燕北便随乌鸦上路;乌鸦也不是将他带到什么地方,只是将他带到幻宫的一座密室去。 那座密室之内挂着百数十柄长剑,形状各异,其它的兵器也有数十种。 燕北看不出甚么,乌鸦也没有卖关子,随即道:「到现在为止,高欢一共杀了一百八十七个高手,这些兵器就是那些高手曾经用过的。我所以收藏起来,就是提醒我清楚记得高欢杀他们所用的招式。」 「每一次你都在场?」 「我是藏在附近偷看,杀了一百八十七个高手,他却只用了三十六种招式变化,那大概已是他剑招变化的全部。」乌鸦沉吟着:「若是还有第三十七种,他绝不会不用的,那一百八十七个高手虽然都不是他的对手;但每一个都有他厉害的地方,使他不能不转换不同的招式。」 燕北拜倒在地上:「只求师父将那三十六种招式的变化都教给我。」 乌鸦慌忙扶住:「这是一定的了。」 高欢那三十六种招式的变化,乌鸦也果然记得很清楚,他甚至连那些高手的招式也一样清楚记着。以他们的兵器施展出来,与燕北对拆,使燕北充份了解其中的变化。 有一个这样的师父,燕北又怎会不清楚明白,事半功倍。乌鸦仍然不放心,反覆指引,一直到燕北滚瓜烂熟,与之同时,还将幻魔所收藏的珍贵药物全都拿出来,让燕北服食,一面再指引燕北的幻宫内功心法。 对于那种内功心法,燕北其实早已熟悉,幻魔原就强迫他苦练,只是他一心抗拒,总练不好,更无意掌握其中的窍门,现在经乌鸦指点,自然很快便豁然而通,进步神速。 燕北也是真的在苦练了。 高欢仍然在追杀那些高手,乌鸦的突然失踪,令他非常迷惑,却也没有追寻乌鸦的下落,他根本不会想到那许多,更不会想到乌鸦与燕北在一起。 他身上仍然带着那柄鸦剑,不时拿出来观看,却是看不出甚么来,剑柄是乌鸦的形状,那是否与乌鸦有甚么关系?有时候他也会这样想。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突然考虑到乌鸦的存在,考虑到着人去找乌鸦回来,可是着那些人去?一想到这个问题他便不由自主打消这个主意。 他身边连一个可用的人也没有,事实也没有人愿意接受好像一个他这样的人。 这些日子下来,他考虑的事情已日渐增多,也终于感觉孤独,因而乌鸦的再出现,竟然令他有兴奋的感觉。 乌鸦还是那样子装束,看见高欢也还是恭恭敬敬的,也还是称呼高欢做主人。 「你到底跑到那儿去了?」高欢也不由关心的这样问。 「奴才是去追寻那柄鸦剑的秘密。」乌鸦竟然是这个理由。 高欢一些也没有怀疑,甚至追问:「那到底找到了没有?」 「找到了。」乌鸦应得轻快。 高欢一双眼睛立时发光:「那柄鸦剑到底有甚么作用?」 乌鸦目光一转再转,落在高欢手中的鸦剑剑上:「秘密就是在这柄剑的剑柄。」 高欢反覆细看,摇头:「我可是看不出来。」 乌鸦探手道:「其实很简单——」 不等他将话说完,高欢已不由自主的将那柄鸦剑递给乌鸦。 「到阳光下主人便明白的了。」乌鸦接剑在手,举步向堂外走去。 高欢跟在乌鸦身后,出到院子,仰天望一眼,很自然的一声:「我们到那边去。」半身一转,走向阳光普照的那边。 乌鸦的身子却有些后移,到高欢发觉,一声:「你怎样了?」乌鸦的身子已倒挂上那边墙头,再一个翻身,往外疾掠了出去。 高欲明白事情有些不妥当,身形立即展开,同那边疾追过去,一面喝问:「乌鸦,你到底在打甚么主意?」 语声未落,乌鸦的身形终已消失,高欢身形一顿,急拔而起,亦掠上墙头。 一股烟雾在墙外涌上来,那是幻魔制炼的迷乐,所余已无多,乌鸦保留到现在才施用,当然已到了非用不可的时候。 燕北也就等在高墙外,头戴着鸟头面具,完全是幻魔的装束,在烟雾中看来,与当日的幻魔出现的时候并无分别。 乌鸦落在他身旁,将鸦剑送进他手里,立即全力往外疾掠,他是有他要做的事情。 燕北接剑在手,披风便疾扬了起来,剑柄向高欢一指,身形亦开始展动,他先已服下解药,那些迷烟对他一些作用也没有。 高欢紧接掠出来,看见燕北这个幻魔,立时如遭电殛也似,浑身一震。 那刹那他失去的记忆突然回复了少许,眼前又出现幻觉,当日他与一群江湖朋友追杀幻魔的情景又出现眼前—— 一个一个江湖朋友掠过高墙,追在幻魔的身后,埋伏在庄院外的江湖朋友亦纷纷出现,牵着狗只,狗吠之声大作。 高欢幻觉中听到狗吠声,随即展开身形,追向幻魔。 燕北这个幻魔亦同时展开身形,在高欢的眼中这个幻魔却是变成了一只大鸟,飞进血红色的天空中。 他原是幻魔的化身,可是这时候如忘记了这件事,突然叫出来,道:「幻魔——」 燕北一听不由回头,高欢却随又叫起来:「我才是幻魔!」 语声一落,他整个身子凌空拔起,接又嘶声大叫:「你到底又是甚么东西?」 燕北没有作声,只是学着幻魔的动作,继续向前疾掠,飞掠向幻宫的方向。 高欢狂叫着追在后面,耳边听到的全都是狗吠声,眼中一个个江湖朋友牵着狗只彷佛飘浮在半空中似的,紧追着那只大鸟。 「追、追——」他叫着突然发觉身子彷佛亦飘浮在半空中,完全不着力,身形虽然想加快,还是那样子,有心无力。 燕北这个幻魔与他始终保持距离。他完全分辨不出,到底是燕北这个幻魔的轻功是这样神奇,还是他的轻功与这个幻魔始终有一段距离? 他只有一种幻觉,就是这是事实,他应该这样追着幻魔才合理。 这已经在乌鸦的意料中,所以完全不担心燕北的安全,只担心燕北的轻功不如高欢,会被高欢追上,他也就追在高欢身后。 高欢完全没有注意乌鸦的存在,只知道追前去。他所有的感受与当日他追着负伤逃回幻宫的幻魔并无分别。 幻宫的门被撞毁之后并没有修葺,燕北一掠而入,高欢却稍停才追入。 在高欢的眼中那扇门仍然存在,是被一众江湖朋友以树干撞开。 撞门声呼喝声不绝于耳,他亦跟着呼叫,在门撞开之后才大叫着冲进。 他变得已不再是幻魔的化身,已变回高欢,只是这个高欢乃是当日追杀幻魔的时候的高欢。 戴着鸟头面具的燕北也就停留在大八卦当中那个圆洞的边缘,掌握适当的时候一个翻身,身形往圆洞躣落。 高欢即时一声怪叫,连人带剑像离弦之箭也似,射进那个洞内。 一冲而下,迎面就是那张鸟形的椅子,他的身子自然一翻,然后不由自主的随着椅子的转动坐进椅子内,四肢同时落在四条凹槽中,到盖子合上,已然被套锁在凹槽的当中。 以他现在的身手,绝对可以挣扎开来,甚至不坐进那张椅子内。可是在他的感觉,他现在已经不是幻魔的化身,也不是活到现在,只是恢复当日的记忆,重复当日的动作,非掉进椅子内不可。 椅子随着旋转起来,相连着铁链子的齿轮亦轧轧急转,燕北到椅子停下之后才现身。 高欢的穴道并没有受制,却有失制的感觉,一如当日整个身子瘫软在椅子上。目光及处,嘶声大叫:「幻魔——」 「怎么是你?」燕北这个幻魔张目四顾,连声大叫:「燕北,燕北——」 那是高欢当日掉进椅子中,幻魔突然发觉掉进椅子中的不是燕北的反应。 当日燕北藏在石槽内,看得很清楚,这下子他重复当日的幻魔反应,也就是要高欢的感觉回到当日,忘掉自己是幻魔的化身。 高欢看在眼内,听在耳里,神态变得更怪异,惊惶中带着诧异。 燕北随即抓着一条铁链子,大呼:「乌鸦——」 乌鸦从齿轮丛中转出来,穿的是当日的衣服,神态也是与当日一样,应声:「奴才在这里。」 燕北转向乌鸦:「燕北在那儿?」 「奴才不知道——」 燕北抬手一掌将乌鸦打翻地上,厉喝:「我将他扔下来,你竟然不知道?」 乌鸦的反应与当日也是完全一样,他与燕北为了要重复当日的事情变化,反覆已不知排练了多少次。 这若是要完全一样,当然没有可能,他们也不相信高欢能够完全记得,只要接近,高欢还有一点灵性,事情便应该有成功的希望。 侠士回本性 重现昔日事 3 到高欢瘫软在椅子上,一声「幻魔」出口,他们一颗心便放下来,那最低限度,高欢已不再将自己当做幻魔的化身,已有燕北这个幻魔的存在。 他们继续重复当日的变化,到燕北说:「我索性就将魔血注进你体内,将你变成一个邪恶的魔人。」高欢竟然大笑出来:「你以为我会答应?」 这完全是他当日的反应,燕北乌鸦一听更感兴奋,一齐迫前。 「由不得你!」燕北接挥手,那张椅子转动起来,霍地倒转。 高欢立即变成头下脚上,立时狂叫起来。 到那张椅子停止再动,燕北立即喝一声:「乌鸦,剑——」 乌鸦将那柄鸦剑送上,燕北抓剑在手,重复当日幻魔的动作同时,一股内力亦迫到鸦剑上、鸟头面具上。 那个面具当先蛛网般裂开,终于爆碎,那柄鸦剑亦同时爆碎。 藏在而其后的燕北赫然化装成幻魔那样子,他原就是与幻魔面貌相似,只是年纪有异,添了皱纹白发,与幻魔最少已经有八九成相似,高欢在这种情绪下又如何分辨得出来?他脱口大叫,神态由惊怒急转成有如白痴一样。 撞击的声响也就在这时候停下来,除了燕北乌鸦,还有那些江湖朋友,他们都一一被邀请到这里来,重复当日的动作,以树干撞击地面。 他们在击倒幻魔之后,随即面临幻魔化身的高欢,向他们追杀挑战,都觉得苦恼。 高欢完全是因为被幻魔迷惑才变成幻魔的化身,与他本人并无关系,也就因为明白了这一点,在设计将高欢抓起来之后,他们同意杜铁心的提议,将高欢交给那三个大夫医治,结果却引来另一次更大的伤亡。 这所以对于燕北乌鸦的建议,他们最初并不同意,但看过燕北的身手之后,经过考虑他们还是答应下来。 燕北的身手绝无疑问在他们之上,足以跟高欢单独一决高下。 燕北的遭遇与他们同样悲悽,但仍然忍受着不直接对高欢采取报复的行动,只因为他们都能明白,问题并不是出在高欢的身上。 高欢也只是一个受害者。 燕北武功练好同时,亦考虑得深一层,他到底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人,本性也非常善良。 这所以他懂事以来,非独并未受他父亲幻魔的影响,甚至拒绝接受幻魔的建议,输进魔血,变成一个魔人,继承幻魔的志愿,为祸江湖。 乌鸦并没有左右燕北的决定,他虽然已得到燕北的同意,摆脱奴才的身份,在平日指点燕北练武,虽是以师父的身份,对燕北到底还有一份尊重。 这也许就因为世代为奴之故。他甚至有一份冲动,要继续侍候燕北,在他的眼中,燕北绝对是一个好人。 一个好人也绝对是一个好主人。 燕北多少也看出乌鸦的心意,一直在鼓励乌鸦,尊重乌鸦,完全不让乌鸦有奴才的感觉;只有对付高欢这件事,他才坚持着以自己的意思做。 高欢虽然不断追杀江湖上的高手,杀了杜铁心、琳琳,还有琳琳腹中的孩子;到底不是高欢的意思,只不过受幻魔的影响,迷失了本性。 所以他保持高欢回复本性之后才决定。他也只是坚持这一次,若是失败他便会全力与高欢决一死战,在他倒下之前绝不容许高欢再伤害那些江湖朋友。 要重复当日的一切并不容易,幸而在幻宫外有那些江湖朋友的帮忙;在幻宫内发生的事情乌鸦亦清楚记得。而他当日居高临下,亦看得很清楚。 就在高欢变得有如白痴同时,燕北紧盯着他,学着幻魔的语气,一字一顿的:「你是幻魔!」 高欢应声神态又变,却是由邪魔而变得正直,脱口大呼:「我是高欢!」 燕北仍然再一声说道:「你是幻魔的化身!」 「我不是!」高欢狂叫着一口真气运行,那张鸟形的椅子立时变动起来。 燕北接问:「你怎会是高欢?」 高欢内力都运到双臂上,凹槽的盖子随即被挣开,一个身子一弹而起。 「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?」高欢接戟指燕北:「幻魔,你还要将我怎样?」 燕北看到这里,一颗心终于放下来,乌鸦在旁边也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。 那些江湖朋友在圆洞上看着听者,不由都一个个从口洞上跃下来。 高欢看在眼内,大笑:「我们已能够找到这里来,你还能够跑到那里去?」 燕北很冷静的看着他,没有作声。那些江湖朋友片刻间都已全部跃下,包围着他们三人,这当然,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动。 高欢目光一转再转,挥挥手说道:「对付这种人用不着讲什么江湖规矩,一起上。」 那些江湖朋友完全没有反应,只是望着高欢。 「大家还等什么?」高欢再挥手:「上——。」 他第一个冲上前去,挥剑刺向无北,出手便是杀着,一剑紧接一剑。 燕北从容应付高欢所用的剑式,由于乌鸦的指点,他已懂得怎样招架,可是他的内力到底不如高欢,不免被迫得步步后退。 包围看他们的江湖朋友亦移动,在燕北左右的到底忍不住,拔剑出鞘,迎向高欢的剑。 高欢接连数剑都被挡下,叫起来:「你们在干什么?你们都疯了。」 一个江湖朋友脱口叫出来:「我们没有疯,疯的只是你!」 高欢怔住,剑终于停下来,环顾一眼,看清楚那些江湖朋友的表情,更加觉得奇怪。 燕北也就在这时候拿出一块汗中将面上的易容药物抹掉。 高欢目光回到燕北的面上,吃惊的倒退一步:「你到底是什么人?」 「幻魔的儿子——」 高欢重复一句:「幻魔的儿子?」 「燕北——」燕北一字一顿。 高揿某一呆,喃喃的道:「燕北、燕北……」 燕北冷冷的盯着高欢,将高欢在变成幻魔化身后的作为缓缓说出来。 高欢一面听,面色一面变,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显然都还有印象,给燕北一说,立时全都涌上心头来。 到燕北将话说完,他的面色简直有如白纸一样,突然嘶声大叫:「我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?」 燕北很冷静的道:「因为你体内流的是魔血,变成了我爹爹的化身。」 高欢摇者头倒退,面色越来越难看,这片刻他想起的事情显然更多。 燕北与那些江湖朋友随着移动,面上已没有敌意,代之而来的是一种伤感的神色。 高欢退到那张鸟形椅子前,颓然坐下,又呆想了一会才抬起头来,望着燕北:「我杀了岳丈、琳琳,琳琳腹中的孩子、还有……」 燕北歎息:「虽然是你杀的,却不是你的主意。」 「虽然不是我的主意,到底是我双手做出来的。」高欢长剑脱手堕地,双手掩面。 燕北又一声歎息:「这一段日子你根本已迷失本性,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着什么。」 高欢摇着头:「我只知道,人是我杀的。」 燕北还得再说什么,高欢已放开双手,抬起头来,目光从众人面上转过:「大家要杀我,现在可以下手了。」 那些江湖朋友只是呆呆望着他,没有人作声,他们绝无疑问都是颇明白事理的人。 高欢目光一转再转:「大家还等什么?我是绝不会还手的。」 众人不约而同一声长歎,还剑入鞘,摇头,一个也没有话说。 高欢目光转到燕北面上:「应该由你来下手的,是不是?」 燕北亦摇头,手一翻,剑入鞘,高欢突然一跃而起,抓着燕北的手:「我杀了你的父亲、杀掉你的岳丈、还有你的妻子——」 燕北将高欢的手轻轻推开:「这不是你的主意。」 「可是我亲手杀的。」高欢挥舞着双手迫近。 燕北一声歎息:「归根到底,你也是受害人。若是这一点是非黑白也分不开,我们根本不会多此一举,跑到这里来,令你恢复记忆。」 高欢道:「你们其实用不着多此一举,干脆将我杀掉,大家也落得心安。」 燕北道:「我们这样做也只是要做得心安。」 高欢怔怔的望看燕北,一会目光才转动,从众人面上掠过:「大家现在都心安的了。」 众人知道高欢是什么意思,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歎息。 高欢凄然接道:「其实我也不应该怪责大家,事情这样,与大家其实并无关系。我所以变成幻魔的化身,也只能够说是命运的安排。」 燕九点了点头,说道:「造物弄人,命运既然是这样安排,又有那一个能够摆脱?」 高欢目光再一转:「大家是怎也不肯出手的了?」 众人相顾一眼,苦笑。高欢目光回到燕北面上:「我若是迫大家出手,与无赖并无分别,也没有什么意思。」 燕北明白高欢的心意,沉吟着,说道:「我是幻魔的儿子,但我并未以此为耻辱。」 「这是命运。」高欢沉着声音,说道:「正如我变成了幻魔的化身,一切身不由己。」 「你明白便成。」 「可是你却不明白,你虽然是幻魔的儿子,从来没有伤害过什么人,我现在则是满手血腥。」 燕北沉默了下去,高欢目光又一转:「大家既然不肯出手,肯放我一条生路,我很感激,别的话是不用说的了。」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高欢身上,高欢接摆手:「大家现在也可以离开,不必再留在这里。」 众人都点头,转身离开。走在最后的是燕北,深注高欢一眼,终于还是举步离开。 高欢这才将地上的剑拾起来,捧剑在手,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将剑插进自己的心窝,强劲的内力紧接涌进去。 他的心脏随即尽碎,也就倒在那张鸟形椅子上,嘴唇仍然笑着,却是那么的苦涩。 这样死亡对一手血腥的他无疑是便宜,大家却都不在乎;他也很明白,也不想怎样折磨自己来寻求心安。 另因为这是命运的安排,又有什么人能够摆脱命运的安排? (完)'